城南遊客

此心长不安,此城旅居人。

明珠为盟

这一幕→明珠为盟

上一篇里提到的幕五,单独拉出来了。→《知我

时间上,我有些摸不准,请不必深究……记不太清皇帝老儿寿辰是什么时候了(。





萧景琰在苏宅留得晚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。起先对着梅长苏他尚有些不敢唐突,可晓得这是小殊那可大不一样,磨磨唧唧硬赖着不走、非要拖到对方拿他没办法,出言留他晚饭了。其实他也知道,即便此苏非彼殊,他多坚持一些,梅长苏也少有赶他的时候,除非如那次,真被他给气病了。梅长苏总是依着他的。

 

梅长苏总觉得欠了他似的,设他进局是请君入瓮,推他前进是阻他明月拂他清风,瞒他骗他倒像是宠着他了。萧景琰不这么认为。这一切都是他顺应本心所作的抉择,旁人并不能轻易左右,哪怕是知他如梅长苏,充其量也只能推拉一把而已。他想做的事情,必会去做。

 

正如旧时,小殊伸手拉他走,他必会递出手去。

 

倘若当真要计较,他倒还认为自己欠梅长苏的更多一些。欠他生死一线的并肩,病榻缠绵的相伴,十三年的分离时光,久得像一道宽敞大河,自天上来,往天底去,将萧景琰的人生活生生劈成了两半。梅长苏并不赞同,他们俩又一次,谁也说服不了谁,只好各自撇了头,仿佛相接的宽大衣袖下却是执子之手,静听风萧瑟,残存的夏蝉时见隐鸣。它们唱尽最后的歌,一头扑进尘土里去,从生到死,又从死到生。

 

天渐渐黑得早。日薄西山去,昏黄里,苍穹顶,彩云间,明月悄然半张了眼。这也许说得上一年里最舒爽的日子,风凉水冷盖暑热于无声,草木黄落,露上枝头。萧景琰俨然如初,依旧是一个煞风景的人,季节交替他未必感受不来,只是显然不会过分在意。他更在意的,是梅长苏不自觉的一个哆嗦,不好拂了这人的兴致,便唯有张开了臂膀,缓缓把人困入怀中。

 

梅长苏此刻倒是甘作囚徒,半分不曾想要逃脱。

 

其实萧景琰大可入屋去拿来他的披风,但他并不说破。他所不知也,这位殿下心里头断断无此项可选,皆因脸上泪痕已干的萧景琰,此时不愿放他的手。说是此时,也不妥,往准了说去,想是此生。嗟惜在世为人,忧苦难分,万千求不得。

 

不如怜取眼前人。

 

你不欠我什么。梅长苏是这么同他说的。你就欠我一颗珍珠。

 

我还上了。

 

是啊,你还上了。梅长苏眯起一边嘴角笑。那本就是我应得的。

 

“我说,你这头笨水牛,事实上晓不晓得这珍珠背后的含义哪。”

 

梅长苏微微侧了头,气息恰吐在他耳边。萧景琰的耳朵,霎时就红得跟他衣裳一般了。梅长苏深以为有趣,这一招他近来可说是乐在其中,百试不厌。

 

“怎么不晓得了。”萧景琰耳根红到脖子,连到了衣上,说话倒是不紧不慢,仿佛游刃有余。他蓦地偏过头来,梅长苏避不及,唇擦过了唇,鼻尖碰着了鼻尖。萧景琰抵住他的额,似乎认为好笑,话里尽是藏不住的调皮。“梅宗主以为,靖王妃早逝,正位悬空多年之说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梅长苏竟然被问住了。或者是,他是出了惊了。

 

“我虽不受宠,但毕竟是皇家子弟,然而金陵中人何曾见识过靖王立妃这光景?不过不受宠却是帮了大忙。受将命于京城外,不过修书一封又一封,殷殷切切,言明非佳人不娶,终能说动圣心,千里御赐宝牒。他对我没那么欢喜,我却毕竟还是他的儿子。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儿子娶一个朝堂上无名无声的姑娘,影响不了他所以为的大局,他准了,便是他的恩赐了。这一份恩赐,倒是我真心要领的。”

 

“你这是欺君!”梅长苏终从惊诧中半脱了身来,一时也找不着说辞。“萧景琰,这样口头上的便宜,你也要占我的?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——”

 

萧景琰捧他的脸,堵他的嘴。梅长苏受起惊来,脑子里千百个念头,千回百转地飞速而过,一张巧嘴往往就失了灵了,不听把控,不挑不拣的就把想法吐个干净,之后通常能羞得把自个关屋里关个三五天,谁去敲门都要被赶出来,连他又敬又怕的夫帅也不例外。萧景琰是领教得多了,心有余悸,须得马上叫停他的胡思乱想才好。他的脑袋里头可没心上人那般九曲十八弯的,唯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会比较爱拐死胡同,想出最直接快捷的法子,自然是让这家伙什么都不要想。

 

萧景琰可以让他什么都不要想,他只要念着萧景琰就好。他只要念着,只有萧景琰,才可用如此的法子,叫他的思考休止,把他的时间停住,只有萧景琰,才可如此爱护他、亲吻他,挑动他的情欲,共用一份气息,直到有如曾经承诺般,你我不分彼此。他亦只要念着,从前和以后,我心匪石不可转。承君一诺,必守终生。

 

“我哪敢只占口头上的便宜。”萧景琰估摸着差不多了,再不刹住怕是一发不可收拾,于是放过他的唇舌,尚不过瘾,也唯有亲亲他的嘴角。“那是我的真心。”

 

只是万万没料到,这一份真心,竟还有这一天,可让你剖开来,仔仔细细,翻来覆去地检视。

 

吾心狂喜,非言语能述。

 

梅长苏定眼看他许久,细细喘着的气缓慢平息,最终柔长如凉风拂面,默送秋意。苏宅深处,厨房的方向,传来吉婶不会武却洪亮的叫喊,说是“开饭啦、开饭啦!”,飞流一声声的“苏哥哥”由远而近,不久就要到跟前了。吉婶不消来问,自然是添上了萧景琰的份量,苏宅人的体贴能干,萧景琰已是司空见惯了。

 

“走吧。”

 

他晃晃二人相扣的手,欲在前引路,却被一个轻轻着力拉得站停了步。

 

“等一下。”梅长苏抬起手来,以袖在他脸上印了又印,末了端详一阵,才表满意。“这么大咧咧的跑到人堆里头,一脸哭过的样子,知不知道害羞。”

 

萧景琰笑了,边迈步边同他说:“他们只会认为是你又欺负我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 

“是你太能哭了,什么事都可以哭一场!关我什么事!”

 

“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?”

 

“拉倒——”

 

夜色攀月,温温柔柔,将他们落在廊上错落有致的脚步一一收入了心房。

 

嗒嗒,嗒嗒。

 

扑通,扑通。

 

是以为生。









下篇应叫,明月我心^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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